青函

注意！注意！我改了上一次更新的第四章（2）！加了一点伏笔！真的不长！和后续剧情有关！各位客官看看呗！戳我

CP：恭苏（古剑奇谭一游戏向） 
类别：中篇连载/原著向HE后/傻白甜肉 
前言：基本上是原著HE后老板少侠的日常（！），本着治愈的准则小虐怡情大虐伤身，保证不坑=_= 
注意：那啥你懂的，我是顶风作案的草帽君；大叔会作为配角出场，与CP无关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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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◎花神宴

    相传花朝节即是百花诞辰，江南三月春风拂面，亦是迎祭花神之时。
    戎时一过，婢女就挑开了轻红的幔帐，灯花爆开噼啪的火光，群芳生香。工笔细绘的白瓷酒杯，每一杯都斟满了陈年的百花酿，花蕊集露、花瓣腌泡，灯火映得酒浆腻红如胭脂，轻啜一点便觉口角噙香。江水被几道曲桥引入园中，成了园中的池子，池上搭起了临时的戏台，宴时一至，便有歌女执红牙板、舞袖款款而起。桌上一道道菜肴川流不息地端上来，菊花鱼脍、桂花糖藕、牡丹酱肉，几样小菜又是渍汁青梅、春樱冻，足足集齐了十二月花之数。
    花满楼牌匾之前是两丛晚香玉，含苞者浅紫，盛放者深紫，开得浓郁之极。也正是因着弄花赏月之故，所有的酒席软座都统统搬到了外面，凌空悬着无数灯笼，映得满园一片灼粉靡红。月色透过桃花树和迎春梅洒落下来，便是一片光影缭乱、花色纷繁。有人信手投一枚石子落入池中，便激起大片涟漪，金红黑白四色的锦鲤花团一般惊散而去。美人用团扇遮着半边容颜，笑得花枝乱颤，不小心将扇子落入水中，又被游鱼团团拱向另一端，被好事的少年捞起来，嗅着上面的脂粉香。
    三步一名花，五步一佳人。名花美人两相欢，花满楼花神宴向来是江都春时最大的宴典，云集了人人觊觎的姑娘，莫说本地墨客商人，便是长安贵胄和北方的游侠，也有不少慕名前来的。未至戎时，花满楼门前便围得水泄不通，江都街上反倒安静祥和下来。
    尹千觞要在花满楼门外盯梢，故此连园子都进不去，只能穿着他一贯的那袭破旧布衣，抱着酒坛子在赌坊外墙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，不一会儿就醉眼朦胧起来。百里屠苏也要盯梢，守的却是偏门的绣楼吹雪阁，好在楼中除了体弱卧病的之外一个姑娘都没有，才免去不少尴尬。从他所站之处可以隔水看到欢宴之景，然而因着花树遮挡，他的所在并不太容易被发觉。
    先前瑾娘说那人喜穿白衣，像今日这般盛大的欢宴，宾客中自是华服居多，白衣者并不常见，想来那华炎公子该不难辨认。果然，不出多时，便见人群一阵涌动，喧哗声大了起来，紧接着便有一人缓步而来，坐到了池畔花间最上首的位置。他隔得甚远，并不能看清眉目，只见白衣灼灼，在锦簇花团之间格外耀目。那人坐下之后，便微微一抬袖，像是在向旁边席上女子示意。
    百里屠苏瞳孔一紧。虽然当日只有惊鸿一瞥，然而这身形和衣衫制式并不会认错——应是当日在清泉小径袭击他与欧阳少恭之人。
    看来那人一早瞄上了花满楼，亦知他两人是来协助，便意图阻拦。如此看来，他也无意掩饰自己身份，据尹千觞所说，亦不像是带着什么同伙。他如此有恃无恐，又精修鬼道，定然是个异能之人，否则以瑾娘之能也只敢暂且将他稳住，即便明知蕊儿失魂、环佩危在旦夕，也未尝轻举妄动。
    当日清泉小径之事是此人想先下手为强，却未曾料到先生之灵力远远甚于寻常修道之人，才仓皇败退。然而符鸟传讯隐蔽之极，他又是从何得知他们行踪身份，特来阻拦？
    说来今日出门前，三人便于房中商量对策。先生扮成冶游公子，去宴会上当面会敌，除了试探底细之外，亦是保护环佩；尹千觞则守在门前，同先生里应外合。以往，尹千觞的任务全都是他来担当的，如此配合本已足够，可这一次三人同行，将自己安排在吹雪阁门前……实属多余。
    心里忽然涌上些无端端的黏腻烦躁，百里屠苏用手掌按住额头，只觉胸中气血不平，连忙静静调息。
    “……百里公子。”
    忽然听得身后女子轻柔嗓音传来，百里屠苏回首，却是一名素衣女子缓步而来，对他轻施一礼。她挽了双髻，编两缕长辫悬于脸颊两侧，乍看之下清雅素淡，一扫脂粉之腻，宛若清风朗月。
    百里屠苏道：“环佩姑娘。”
    环佩行至他身边，与他并肩，一同凝视着水对岸的欢宴之景，轻轻叹了口气：“曾有人对环佩说，这胜景再美，亦有尽时。料得人生也是如此，大多时候，都是浮花一般不由自己。”
    她抬手从一旁紫藤上拈下一朵将绽未绽的花苞，信手抛入水中。花轻若无物，却也在水面激起了微微的涟漪。群鱼一拥而上，搅碎灯影，漾起水波，载着落花飘远了。
    “‘古琴之声乃是天地万物之音’……昔日习琴时，总是心比天高。虽是身在风尘，然而总有瑾娘姐姐照顾着，从未为自己打算过。”她淡然一笑，“说来倒也讽刺，先前心气高得很，看不上眼的人绝不会见，可现在纵见到了蕊儿下场，也不得不委曲求全地陪着那人，生怕一个不小心，也连累得姐妹们丢了性命。”
    那华炎公子行踪手法俱是古怪之极，百里屠苏亦无十成把握。他不善言辞，见她似有惧意，只好努力措辞道：“……我与先生、千觞在此，定会尽力护得姑娘周全。”
    她方要继续开口，眼睛却似乎瞥见了什么，神色忽然一亮，紧接着嫣然微笑起来。
    百里屠苏亦听见门口处忽有喧哗之声，像是有客姗姗来迟，引起了不小的瞩目。他一回头，忽然怔了怔。
    有人闻香踏月而来。
    乍看之下，几乎都认不出来了。身上衣衫是长袍宽袖的制式，腰封修身，月白色深衣外是湖蓝色笼纱罩衫，上面以沉甸甸的银线勾绣出繁复暗云纹。平日垂在胸前的发辫也尽数结到了脑后，玉簪挽好锦带作结，留两缕额发从鬓侧低垂下来。都道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，此时清隽眉眼染着灯火的艳色，再看之下又多了几分难言的风流缱绻。
    百里屠苏眼看着他由瑾娘亲自引至上座，对着迎合之人一一微笑还礼，连大声谈笑的华炎亦向那边望过去，神色诧异，像是在质疑来人身份。他入座，与旁人交谈，举杯饮酒，望向台上歌舞之时，目光却像穿越了弯弯曲流和重重花树，一眼看了过来。
    目光扫过的刹那，百里屠苏蓦然醒悟过来自己盯得太过入神，不禁退后一步，把脸转开一点，好让视线中只剩下一袭白袍的华炎。他逼着自己一眼都不往欧阳少恭的方向看、只凝神静观华炎一人，然而事与愿违，没盯多一会儿，华炎就自己起了身，往欧阳少恭所坐之处走了过去。他眼看着华炎在欧阳少恭身旁空位上落座，倾身过去，一手按住胸口，像是在密切交谈。旁边宴客早已经暗暗留心了，此时见华炎动身，一群人亦是哄然起身跟了过去。霎那，临水之处竟乱糟糟地围起了一大圈人，连台上舞蹈、席间肴馔都被冷落在一旁。
    按说以先生的性子根本不会这样……当真——
    “当真是欧阳公子……”环佩低低叹息，声音里却不知何时泛起了些许复杂情愫，“想不到他亦会……和寻欢作乐的富家公子无甚两样，倒是从未见过他……如此模样……”
    百里屠苏诧异地斜了她一眼，心想莫说你了，连我都没见过。
    她并不看他，只是痴痴地凝视着水对岸，声音轻柔，如自言自语。
    “今日见他这样，才像是染了些人间烟火，好像忽然变得可亲了许多。若他有心，只怕无论走到何处，都能引人心折吧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环佩蓦然抬起眼来，眸色盈盈如水：“百里公子是欧阳公子的……好友？”
    百里屠苏本不想答话，然则环佩目不转瞬地望着他，他僵了许久，也只好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环佩一时心急，失礼了。”她洒然一笑，“我总觉得，欧阳公子待谁都好，可任谁和他也终是隔着一层，他心里的事，从不和旁人说，虚虚实实，猜不透几分。认识他这些年，也只见过尹大侠，算得上是他半个知己。公子是否懂他——”
    猛然水对岸管弦骤急，疾风暴雨般的细小鼓点里，有重鼓蓦然一震，旋即归于沉寂，宴客轰然鼓起掌来，纷纷叫好。环佩一怔，话头止住，对百里屠苏匆匆又施一礼，道：“不知不觉说了许久，让公子见笑了。环佩为华炎之事劳烦公子，大恩大德，来日必将竭力报答。”
    她离去之时衣袂带起淡淡馨香，百里屠苏仍然尽职尽责地盯着水对岸，嘴唇抿成一条紧紧的线。
    引人心折……隔着一层……算得上是他半个知己……是否懂他？
    四周倏忽安静下来。乱纷纷的思绪里，唯有心跳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