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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古剑奇谭][恭苏]四时五味·秋辛

上接第一篇 四时五味·春酸 和 第二篇 四时五味·夏苦!部分灵感来自于和 @婆娑海  的讨论XD

 @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跳大神  @幻水云诗  顺祝生日快乐!

再见了这个ooc的世界

这文里吵架吵得特别厉害所以我觉得一定哪里ooc了

对不住明天要出门所以这么粗糙就发出来了O口Q日后一定会修的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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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◎秋辛

 

    阿翔瘦了。

    不,这并不是说从此大家就能够清楚地分辨它与芦花鸡之间的差别。它瘦了,只是略微清减了一点点,羽毛少了几分光泽,原本威风凛凛的神色也显得无精打采的。

    百里屠苏很担心。

    十八岁的百里少侠,抱着阿翔走在回家的路上,觉得日月无光。已经两天整了,阿翔滴水不进,出门时也不爱飞。刚刚要去打侠义榜,百里屠苏还没进委托人家门,便发现阿翔跟在他后面,作为一只海东青,竟然在地上小步走……于是他放弃了,抱着阿翔便忧心忡忡地回家去。

    恰逢夏秋换季之时,安陆又发时疫,医馆每日挤满了人。欧阳少恭忙得不可开交,连睡眠时间都少,时常入更才回家来。百里屠苏心疼先生,又不知能做些什么,于是便主动搁置了侠义榜之事,到医馆里帮工。先生在前堂看病,他便在后堂抓药配药,抄抄药方,偶尔跑跑腿,如此配合下来,倒也出奇顺遂。欧阳少恭同他说明后几日工作更加繁忙,他也不假思索地点头应承,只望能尽快忙过这一阵,便可让先生暂且歇歇。

    然而这般平静生活近来却被天墉城的一封来信打断。

    信是芙蕖写来的。有几名年轻的天墉弟子下山办事,恰有些珍奇之物需在碧山取得。虽说前几年平定自闲山庄之事的时候,碧山鬼魅散了大半,然而山阴之处仍然坟岗遍布,一至深夜,便阴风阵阵。其中有几只鬼魅修为竟然颇为了得,便是百里屠苏亲至也要费一番力气,他想着过些日子闲下来拉着先生一起去,便暂没顾及,只叫县衙张榜,令安陆百姓绕道而行。天墉长于阵法,对付仙妖之属亦是了得,然而后辈子弟于鬼道上却无甚经验。芙蕖有些担忧,便瞒着陵越偷偷给百里屠苏写信,请他代为照拂。

    师门有托,百里屠苏不得不向欧阳少恭暂时请假。

    应是因着疲劳太甚,即便是欧阳少恭,也有些难掩疲惫气躁。于外人之前是无甚差别,可是回到家来,话便明显少了许多,偶尔支颔发呆一会儿,也不像往日总能撑着谦谦君子温柔气度。

    “先生,我知我承诺在先,此番毁约,心中愧疚之极。”百里屠苏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,便斟酌着一字一字慢慢道,“然而事发突然,师门有急……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已经连头发都不绑了,随意扫到一边肩上用布帛缠起来,边缠边摇头道:“无妨。少侠随心而行便好,何必顾虑在下。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听他言语中似有些不悦之意,只好硬着头皮道:“多谢先生……以后若有相助之处,屠苏自当在所不辞。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绑好头发,起身抱起一沓医书,淡然一笑道:“你我之间,何须这么多虚礼。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走了,百里屠苏抱着剑怔怔站了一会儿,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了什么,却又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对。

    这样一来,两人相处的机会就更少了。欧阳少恭回来的时间晚,百里屠苏往往已经睡着,于是两人仅仅在起床出门的时候碰面,一个去前庭医馆,一个匆匆腾翔去碧山。后来,欧阳少恭不知是不是生怕扰他睡觉,或是干脆怕麻烦,直接搬到医馆去住了。这样算下来,两人虽说同住,却足有好几天未曾碰面。

    ——百里屠苏抱着阿翔走进自家门口的时候,赫然发现,自己想见欧阳少恭,还得排队。

    百里少侠的逻辑是这样的,他既然也是来看病,便不可插队;即便这是自己家,大夫是先生,也无甚不同。于是,他把病后身躯依然很沉重的阿翔抱在胸前,老老实实地站在最后一个排队,看着前面人山人海,队尾一直延伸到大街上。

    早就过了中夜,欧阳少恭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,忽然感觉颀长阴影投下来,他一抬头,便看见百里屠苏站在他面前,抱着一只病恹恹的海东青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抬手揉了揉眼睛。

    “先生,”百里屠苏小声道,“阿翔似乎也病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少侠?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听他嗓音有些沙哑,心里关切之念转了一转,嘴上却道:“阿翔近来不吃东西,也瘦了些……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道:“如此甚好。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又道:“它一直颇无精神,近来时疫频发,不知是不——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忽然打断道:“少侠师门之事已经解决了?”

    先生平日从不随意打断旁人言语,百里屠苏愣了一下,却还是自然而然顺着他的话接下去:“嗯。我将他们送到碧山下,有一人伤了腿,才多耽搁了一日。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微微扬起头,烛火昏暗光芒在他颊上晕开些许,映得半张脸明暗不定,除了疲惫之外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约莫静了一霎,他点头缓缓道:“伤了腿,便多耽搁了一日。”

    夜早深了,百里屠苏奔波一日,又兼心中担忧,早也疲劳不堪,无心再琢磨什么,只直接道:“无论如何,还请麻烦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断然道:“在下医术不精,恐怕难以医治鸟类。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明明记得他曾经帮山下农户诊治过一窝母鸡,当下便有些口不择言:“若是诊金——我——”

    啪一声,欧阳少恭将手中半沓药方扔在桌上,似笑非笑道:“少侠算得倒是    清楚,这是要分家?”

    “我并未——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前段时间态度一直不冷不热,这下言语里终于似有发作之意。百里屠苏一晚上被他连加抢白,这下才说了三个字,被困意、忧心和委屈一冲,忽地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焰来,脱口而出:“先生不是早就择房而居?若是分家,大可自便!”

    话一出口他便觉说重了,恰好一串灯花爆起来,房内乍然一亮。这下看得分明,欧阳少恭案上全是散乱笔墨书卷,遍地扔着药材,以先生之爱洁,若不是当真忙到脱不开身,万万不会任由房内如此杂乱。再凝视先生时,便见他眼底沉沉一圈黛青,眼角发红,满脸苍白憔悴之色,比之病中尚且不如,远没有平日里丰神俊朗之色。

    想来先生也是累极了,又是自己毁约在先……百里屠苏忽然一愣,念头在心里转了半刻,却终究还是被怒火压了下去。他与欧阳少恭默默对视着,一分都不肯退让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似是也未想到他会忽然爆发,蹙了蹙眉头,逐渐压不住平静神色:“只怕少侠想说这些话,已经有些时日?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索性摇头道:“屠苏不过说出先生心中所想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说个明白,果真十分美妙。少侠忧心师弟腿伤、在意爱鸟病痛,唯独在下,是怎样耽搁都无所谓?”欧阳少恭一字一字道,语气中冰冷怒意慢慢升腾起来,“原来在下既不如少侠师门,亦不如一只鸟。”

    “只怕先生有所不知,师门救我性命,阿翔曾是我唯一的朋友,两厢恩情,不可不报。”百里屠苏扬声道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冷笑:“在下清楚得很,并且还是在下迫你离开师门、打伤过你的鸟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不应,只是手臂下意识地收了收,将怀中阿翔抱得更紧了些。见他如此,竟然似是戒备着自己发难,欧阳少恭心中怒意更甚,将面前物什向前一推,倏地站起身来,理了理衣襟,冷然道:“少侠是否想过,在下亦会有疲劳难担之时?——错了,是我所求甚多,少侠原该恨我,何必再勉强自己,眠于仇人卧榻之侧?”

    此话甚是露骨过分,百里屠苏再忍不住,截口喝道:“欧阳少恭,休要欺人太甚!”

    “是谁欺谁,还请少侠看个明白。”欧阳少恭淡淡道,“在下只求一方天地,未想活过百世,又是错信一人。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简直连动手的心都有了,怒火一烧,干脆抬手一指出城方向,斩钉截铁道:“我同先生无话可说,请先生自觅旁人。”

    他话音才落,欧阳少恭眯起眼睛与他对视一瞬,旋即轻轻颔首,利落将蜡烛一吹、椅子摆好,掀帘大步往后堂走。百里屠苏不知他要做什么,顿了一顿,最后还是追着他去了。

    他们在安陆的居所占地颇大,前庭是医馆,门户正对大街,前堂诊病、后堂储药歇息;自医馆后门而去,便是平日的居所,中间一个院落,四周则是数间厢房。欧阳少恭径直穿过医馆和庭院,走进卧房里。百里屠苏紧跟着他走进门的时候,看见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杏黄色的包袱皮,摊在床上,正在收拾东西。

    从前吵架之事也赌气说过出走,然而两人总当气话,百里屠苏一时没料到他此次竟然当真,愣在屋角不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将屋角琴架上的古琴抱起来,另以布帛裹住,头也不抬道:“青冥环佩,在下的,要带走。”

    那琴是他们数月前同游西极群山、取千年雪桐一起斫成,其上冰弦则是百里屠苏偶然往北海游历得来,赠予欧阳少恭作新年礼物。不料恰好遇上狂风暴雪,两人不得下山,只好临时圈地生火,于山上暂居一夜。彼时风啸雪舞,欧阳少恭以灵力作结界,撑起一方小小穹顶,将两人护在其中。滚雪与断松不住坠落下来,如冰雹般噼噼啪啪砸在结界之上,结界便漾起一层水纹似的纯蓝色华光。视线被大雪遮得昏暗,在结界里看去,尽是蓝芒灿灿,竟分不清雪顶海底。百里屠苏便在结界之中生火,两人交颈依偎一处,虽然腹中饥饿,然而絮絮说些奇闻怪谈,也半点不觉难熬。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天光微亮,四方静寂。欧阳少恭撤了结界,只见山顶已是雪霁初晴、重云弥散,一轮流光皓月恰恰悬在松梢。四周新雪积了厚厚一层,却又轻若浮沙细盐,微风一过,便沙沙地四散而去,变成薄纱般的雪雾。抬首凝望,却见青冥之上澄天如水,星斗繁璨,浩瀚不可方物。

    彼时欧阳少恭笑言此琴尚少个名字,既然有此难得美景,不若同少侠合奏一曲,且来试试新音。山上仅有无尽松涛,并无树叶,百里屠苏便舞剑而伴。然而,因着长风雪雾之故,每每长剑抖刃、挽花、破空,都听得剑声之中少了几分金铁铮然,却仿佛暗合琴音一般,多了些清越激昂。纵剑舞并非奏乐,然而同风雪配合之下,却仿佛奏曲一般。

    一曲毕,只听琴鸣剑吟,长风过耳,如天上曲。欧阳少恭道:“不若此琴便叫青冥环佩,少侠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青冥暗指剑吟之声,两人又一同在琴上刻下“琴心剑魄”四字琴铭,欧阳少恭道将来渐渐将琴以灵力炼化,便可如九霄环佩一般时时召唤,想必战力更甚。

    这琴亦要拿走?

    ……然而先生将来想必用得上,也是寻常。

    百里屠苏见先生心意似是已决,不知该说些什么,心中发急,却偏偏连一字挽留都不知怎么开口。却见欧阳少恭已经包好那琴,又拿起些衣物、几套玉佩,道:“在下的,也要带走。”

    几身衣物中黑红、青白两色交杂,百里屠苏细看之下,便发现自己恰好也有颜色颇为相似的几套。而那些玉佩,有些是一同所见,有些是互赠之物,便如那丝线结缚的同心结一般,同种种零碎记忆全部交杂在一起,难舍难分。

    “这些都是在下的,亦要带走。”

    书是一同读过,药是一起采来,珍材异宝是游历时得来,软枕是一次书房缠绵之时用到……便连织物,都因长久摆放在一处、偶尔换着穿用而染上两人气味,再也分不出是谁的方巾腰带、谁的束发布帛。结包之时,书中几张纸笺不慎滑落在地,欧阳少恭拾起来夹好,百里屠苏一看,竟是自己之前在医馆帮忙的时候替先生抄的药方。

    ……忽然有些难过。

    像是脑子忽然清醒了,有些后悔又有些不甘心,还带着些吵过架的忿然。心中似有千言万语,可话到了嘴边却是空无一字,莫说挽留,哪怕一句简单的话都说不出口,喉咙干涩之极。

    自己毁约在先,忽略先生、并未好好照顾亦是实情……然而先生亦是口不择言,话语句句带刺——

    欧阳少恭收拾了半晌,终于初见成效。他将包袱一打,刚抬起头,忽地一愣——少年竟然还跟着他,只是也没有了先前横眉怒目、针锋相对的样子,垂着头站在屋角里出神,怀里兀自紧紧抱着那只睡着了的胖鸟,像是在固执地把唯一能抓住的一点暖意贴在心口上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顺着他的眼神去找,发现他正望着先前书里掉出来的几张药方,还是两人先前一同翻阅医书寻找治疗时疫之法时,百里屠苏替他抄的。眼神里看不出太多情绪,只是显得……有点委屈,又带着些不肯示弱的倔强。

    有一次方兰生指着百里屠苏说木头脸,喜怒哀乐都是一个表情,欧阳少恭摇头说小兰此言差矣,百里少侠的心情明明都写在脸上,一目了然得很。

    旁人不懂,可是欧阳少恭看得明白。

    ……原来还是个少年。

    罢了、罢了。

    什么赌气什么吵闹什么在意几分,终究还是敌不过这一场永结同心、生死同命。

    已经折腾了百世,终能在一人面前卸下重重伪装,露出疲惫、沮丧抑或发火的样子,能酣畅吵上一架而不再忧心是否一步踏空便使得那人失望离去……也算是难求的奢侈了。

    欧阳少恭心里一软,无声地叹了口气,嘴上却道:“在下便不久待了,不知少侠是否愿意相送?”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,默默无声地出了门,往安陆城门去。折腾了半夜,天边已经微微泛白,天际苍青色,熹微晨光洒落下来,无论是满城黄叶还是青石板街,都结了一层薄薄的晨霜。欧阳少恭穿了斗篷,然而百里屠苏走得匆忙,穿得颇为单薄,而清晨秋风刚起,寒意彻骨,不一时便冻得微微发抖,牙齿打颤。他也未肯示弱半分,只是在后面静静跟着,仍旧一个字都不说。

    总算行到城门,欧阳少恭道:“多谢少侠相送。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一直未曾开口,此时说起话来,嗓子也哑了半分,却只有简短四个字:“……就此别过。”

    欧阳少恭瞟了他一眼:“恕在下无礼,在下仍有一物未曾带走,就在少侠身上,不知少侠是否方便交出?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疑惑道:“什么?”

     “少侠的命魂四魄,是在下的。”欧阳少恭正色道,“在下也要带走。”

    他眼望着百里屠苏怔住,低下头,脸色煞白几分,又不禁咬住了嘴唇,像是已经被他欺负得走投无路。少年踌躇半晌,终于重又抬起头来,眼睛却不看欧阳少恭,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反手握住身后剑柄:“若当真到这样地步,先生非要拿去,那——”

    他的话被欧阳少恭截口打断:“——无需如此麻烦,少侠何不还我一个半身、再还我百年相守之缘?”

    百里屠苏一愣,有些不可思议地慢慢抬起眼来。

    刹那间天旋地转,身上却忽然一暖,好像有什么宽大温热的东西倏然覆了上来……欧阳少恭揽着他,他还兀自微微发着抖,而欧阳少恭将自己斗篷解开一些,将他直接拥到胸前抱紧,丝丝暖意渐渐在两人之间升腾起来。

    温热呼吸吹得耳畔痒痒的:“一夜无眠,身体虚弱,唯恐染上疫病。不如……吃些东西,再回去补眠?”

    天色已然将亮,梆子声刚响过,不远处市集就渐渐热闹了起来,挑担牵马者熙熙攘攘地从城中过,谈笑喧哗渐起,早点铺子掀起了帘,新粥在清晨的寒风里氤氲出蒸蒸的热气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穿城而过,百里屠苏走在欧阳少恭旁边,不甘心地打了个喷嚏。欧阳少恭停步转过头来,眉心微微一蹙,袖子不由分说覆了上来,袖下五指寻到他冰冷指尖。

    两人无言地十指相扣,穿过喧闹的市集。恰恰在快到医馆的地方,一家铺子刚刚起帘,是位老妇人,掀开了锅,锅里一片沸然,原来煮着些小巧别致的馄饨,鲜香之气随着水气,一同扑面而来。

    两人对望一眼,止住步子,欧阳少恭温然道:“烦请要两碗。”

    馄饨很快就端上来了,浸在一碗金黄色汤汁里,当是鸡汤吊制而成,另加些野菜虾米之属。用勺子搅一搅,每只只有三指宽,不似饺子饱满,要更玲珑些,顶上捏成一个花旋。

    百里屠苏舀起一勺汤入口,先辨出鸡汤醇厚、白醋微酸、野菜清苦、虾米鲜美,旋即舌尖忽然一麻——辣的?却又不似辣椒那般爽利,带着些难言的辛香。他又舀起一勺汤细细观察,才见汤汁中飘浮着细小的白色颗粒,如轻尘一般,说不出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此乃胡椒,”欧阳少恭解释道,“自西域传入中原,风靡长安、江都一带,以往多用于烤制肉类,头一次得见有人用在汤中。然而以药理来说,胡椒味辛,秋日寒意浓,胡椒在热汤之中,既能提鲜,又能驱寒,实乃不可多得。”

    馄饨以蕨菜蘑菇做馅,想必取的是安陆当地山珍,算不上什么极名贵之物,却自有野菜清香。咬开一只馄饨,鸡汤便沁进去,浸润着馅料,再一口吃下,便觉汤中鲜香已然与馅料彻底相溶,而蕨菜清脆,蘑菇厚实。这时一点胡椒辛香,自舌尖往全身沿着血脉扩散开来,仿佛四肢百骸里都流过火苗,霎时寒意全驱,再不觉阴冷。

    在最初辛辣刺痛之后,唯余深深暖意,像是能驱散暮秋全部的森寒。

    这一天医馆没有早开业,欧阳少恭抱着铺盖又回了卧房,也顾不得那许多,直接补眠。

    “我将先生当做最信任的人……”两人本来依偎在一处说话,结果百里屠苏未说几句便要睡着,声音已不可闻,“因此才——才……”

    “少侠快睡,莫要再言。”

    抚摸少年头发的手顿了一顿,然后顺着散开的顺滑发辫滑落到腰际,嘴唇在少年眉心朱砂上印下浅浅一吻。

    角落里,那架名为“青冥环佩”的琴躺在包袱皮最上面,窗外太阳高升,秋日粲然阳光正照进来,映得琴上四字铭文闪闪发亮。 


    而最后的最后……

    “少侠,依在下所见,阿翔说不定只是风寒,喂它一些胡椒,或许便可自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胡闹!”

    然而百里屠苏当真偷偷试了,他为阿翔烤了一块上好的五花肉,佐以胡椒,眼睁睁地看着前两天还郁郁不振的海东青欢叫着扑了过去。

    百里屠苏百思不得其解。欧阳少恭很是得意。

    而阿翔觉得,自己只是最近老跟着百里屠苏去碧山,吃那里的东西吃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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